陆瞻凝默,随后也坐下来:“也不奇怪,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理由,那递纸条的人不但身手好而且有笔好字,明显是读过书的,他倒是有学问,但他却不会武功,或者说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关键是他根本就没有出过京城。
“即便是他有豢养的武士——一个能文会武的人也不太可能替他亲自出头卖命,除非他当真野心勃勃,可若他真有那么大的野心,又何必还要承认去过东宫,以及与我父亲的那段呢?反正我们也没有证据,他大可以否认的。”
宋湘望着他,知道他这是已经琢磨过一遍了。便问王妃道:“母妃去了这么久,可是还谈了些别的?”
王妃颔首:“我还问了问他骆家的事。”
“怎样?”
“或者这件事才是要紧的消息。他承认动过骆容坟的人是他遣去的侍卫,但他说骆容棺椁早就被人人动过了,而且里面并没有骆容的尸体。”
宋湘与抬起头来的陆瞻俱都愣住……
王妃从袖口里把那张简图拿出来,目光定定落在上方:“这是侍卫们画出的坟道内部的模样,这点应该无假。而我问及当中的一些细节,他也能对答如流。”接着她把与晋王所谈及之事尽数复述了一遍,然后凝眉:“照他所说,当时潜伏在骆家周围的有三拨人,其中一拨是他,另一拨侍卫,结合皇上早前盯着何桢来看,那便应该是皇上的人,而另外那拨呢?他们又是谁?”
宋湘闻言上前:“如果当真有另外的一拨人,那他们十有八九就是往沈楠马车上递纸条的人!”
这个结论事实上早在他们从沈家就已经呼之欲出,如果晋王没有撒谎,那么必然就还有一拨人在潜伏中,之前光是晋王剖白昔年之事时她还没敢往这方面想,如今沈家提供了新的线索,那么有些猜测就值得探究了!
姑且先当晋王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拨人藏在暗处,很可能不只是盯盯骆家柳家这么简单,这两家手上关系到的秘密是宁王收集的“罪证”,这罪证究竟是不是晋王的先不说它,与此有关的不是想替宁王翻案的人,必然就是当年下手的人这毫无疑问!那么,盯着骆柳两家的这些人,既然不是皇帝,那也就是当年的凶手了?!
那……这就有点可怕了!
这个猜测如若成立,那岂非他们在暗中蛰伏了十八年也未能让人发觉?再加上前世那七年,那便是二十五年之久,是谁这么处心积虑,从离间帝后三个嫡子开始,到熬死太子,陷害宁王,再到把晋王府也搅和得分崩离析?
十八年前,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比我们最初猜想的还要复杂了,”陆瞻攥紧了拳头,“如果真不是晋王,那么这人的目的岂非是冲着皇上来?”
“准确的说是冲着朝堂来。他们这么沉得住气,所谋图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王妃拿起这张图,目光又定在了这上头。
宋湘望着她:“那么,母妃认为王爷的话有几分可信?”
王妃略显怔忡,片刻才道:“我不敢说他没有虚言,但是这两次是我与他之间谈及的最深的话题,我觉得至少他没有回避,或者是个好现象。就像瞻儿说的,若他要说谎,那他何不直接否认,非得如此迂回,编造些真真假假的话来讹人呢?要知道谎话说的越多,越细,穿帮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她微顿半刻,没等宋湘他们接话,又兀自幽幽道:“又或者,他也根本没有这个能耐来布下这么个大局。我从前一直以为他行事虽然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有阴谋野心的大都如此,他设计害瞻儿堕马之后,我就更觉得他从头到尾都透着阴险了。
“但那日乍然从他嘴里听到他怀疑我与太子苟且——”
说到这里她低头轻哂了一声:“我除了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同时我又感到十分可笑。他居然怀疑我,我身后有杨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作为世家千金,我受了十几年的严格教育,在家风严正的杨家薰陶了这么久,说我自私势利我信,说我会去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他也不想想,我若要跟太子苟且,我会放着光明正大的婚约不去争取,而专门挑成了亲去干这些丧尽门风的事儿?太子婚前都不曾接受我,难道他专好这口,跟弟媳妇私下幽会?
“即便是我争取不成,即便是杨家要攀龙附凤,又不是没有别的小姐,他们陆家非娶我当儿媳妇不可吗?我若是不愿奉这个旨成亲,实在有太多办法了!出家,寻死,找个理由把自己弄毁容,哪个不行?之所以成亲,不过是因为认定儿女情长并不是我这一生的全部罢了!”
“母妃的品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宋湘听她如此露骨地提及心事,连忙宽慰。那日事后王妃虽说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宋湘相信这几日她心下绝对没有一刻是安宁的。也就是到了此刻,她才释发了出来而已。
宁缺毋滥
王妃看向她:“你虽然是我的儿媳妇,我也要告诉你,对女人来说,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女人这辈子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没有男女之情,就不代表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