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吾轩的下人到了膳房,一看宋湘竟站在灶台边忙乎,也不由惊呆,随后立刻缩在旁侧,仔细地打量起来。
周侧妃才刚躺下,脑子里还没消停下来,就被珠帘声闹得睁开了眼。
“侧妃。”
“跟膳房的人说了吗?”
“说了。”下人到了跟前,迟疑道:“方才在膳房,奴婢看到世子妃在亲手下厨。”
“她亲自下厨?”周侧妃凝眉,“为什么?”
“据说是给世子做饭食。”
周侧妃听闻,冷哼道:“那他们俩情份还挺好。”
贵夫人
说完她静默了下,又说道:“膳房可不是什么随便能沾的地方,这府里头可住着这么多人呢,谁碗里不干净可都说不清楚。
“她这冒冒失失地去了,可见果然是个没见识的,不过是装出来的世故老道罢了,——让她去!最好是多去!”
下人看到她眼里算计的毒光,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宋湘就着现成的食材做了两荤两素,让太监们抬着食篮出来后,转身跟花景旺道:“方才我碰过的所有东西,都让厨子头儿找出来,你拿个箱笼锁住,然后让他画个押。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不喜欢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别的不要多说。”
景旺称是,倒转回头了。
周侧妃这边鸡汤熬好送去已是傍晚,晋王歪在承运殿榻上听太监回话。
景泰道:“周大人升职之后,奴才确知消息已经传开了,但王妃与世子这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周侧妃这两日在王府十分高调,王妃也没搭理她。”
晋王皱眉望着地下,片刻后坐起来:“她也没问问周云飞的事?”
“没有。”
“那她这几日在做什么?”
“……便与平常一样,待客出访,往来应酬,闲暇时传世子妃与郡主她们去吃茶说话。听说王妃还筹备这两日要请几位贵眷到王府来作客呢。”
晋王脸色更加阴郁。
门外又有人进来:“燕吾轩那边来人,说侧妃请王爷过去喝汤。”
晋王眼底浮出丝冷光:“吃饱了,喝不下。”
来人默声退下。
晋王望着景泰,一会儿站起来,停步道:“柳家那边怎么样?”
“没有进展。沈楠回来后也没再有柳家那边消息传出来。不过——”
晋王看向半道停下的他。
景泰走上前:“打从沈杨两家这婚事结成之后,沈家与杨家关系便密切起来,沈尚书有好几次被人撞见在杨家留饭。而且沈家子弟与杨家的交往也比从前密切多了。
“此外,宋家小公子与沈家往来也很频繁,在沈楠沈公子带领下,宋小公子还曾与沈家几位小爷前往杨家作客。”
“宋濂?”
作为儿媳妇的亲弟弟,晋王不可能不知道那小孩儿。“沈家倒是会拍马,把宋濂也给拍上了。”
景泰看了眼他:“似乎又不全是沈家跟王府套近乎的缘故,濂公子在沈家求学这几个月,已经得到沈尚书亲自赞赏,这小——这濂公子年纪虽小,但似乎特别有人缘。”
晋王默了下:“小孩子不重要。”
景泰颌首。
晋王又道:“还是紧盯柳家,务必找到那些东西。”
景泰再颌首。
……
周侧妃没等到晋王,咬着牙在窗前反复踱到夜深才让人熄灯。
不管是在皇帝威慑之下也好,还是晋王自己有着让人看不透的考虑也好,总归目前而言,王府是平静的。即便有人暗中跳脚,那也还没抓到什么机会。
再度为夫妻的生活仍在按部就班地前进,秋狝就渐渐提到了日程上。
日期定在十月十五,位置不远,就在承德。
秦王来信车驾距京已只剩百余里。汉王信中也说初十之前必然会到。这几日京中便热闹起来。
皇帝登基三十余年,青年时的骁勇自不必说,到如今这年岁还能在猎场一展雄风,这是国运昌隆,社稷安稳的体现,故而从上至下都是乐见的。
宋湘作为在京的世子妃,自然也在钦命随行的女眷行列之中。
接到旨意的这日下午,她与晋王妃一道进宫谢恩,并顺道前往淑妃与俞妃处看看到时有何出力之处。
俞妃自贵妃位上下来之后,后宫便由安淑妃掌着,由于近年来的秋狩游玩的性质大于捕猎,随行的官眷也有不少,而这方面事务便当仁不让由她总揽。
安淑妃身段丰腴,近五十岁的人,脸上连皱纹也不见多少,见人便笑呵呵地。早几日宋湘已与陆瞻进宫来拜见过宫中长辈,相互见过面,也就省去了那套虚礼,在她的景和宫坐着吃起了茶。
一开口自然是拉着晋王妃一道来掌事,晋王妃推辞不掉,就转口说到了秦王:“一晃又出京多年了,虽说每两年总能见上一面,但又总觉得日久天长似的。我们尚且如此觉得,想必娘娘心中更是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