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从善如流跟着她跨进了院门。
打发宋湘出门后郑容他们又说了一轮,这边说陆瞻进来了,便齐齐地迎出来——既然有可能成为府上姑爷,那当然礼仪上又要正式一点,双方都很衿持地见了礼,然后就入正厅吃茶。
乾清宫这里,皇帝才收到何琅被刺一事的消息。盛世太平已久,各地生乱的消息都少有传来,京畿之地更是罕见,此番被刺的是兵部侍郎之子,就更让人震惊。
“何琅如今怎样?”皇帝问下方的顺天府尹和何桢。
何桢揖首:“小儿伤处已经止血,这几日仍不敢说脱离了危险。”
“那犯人可曾招了?”
“未曾。”府尹道,“不过已经在加紧审讯。”
皇帝步下阶梯:“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伤害官家子弟,若不是有血海深仇,那么定然是有别的不可说的缘故。将其押入大理寺天牢,移交大理寺严审。”
“皇上……”何桢踟蹰了。
皇帝扭头看他。他垂下头,又说道:“小儿命贱,岂敢惊动皇上分神关注?”
“这可不是你一家之事。谋害命官家眷,本就该罪加一等,何况其下手如此之凶残。这说明凶手并未把朕这天子放在眼里,朕又岂能不将之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皇上所言甚是,此案若不彻查清楚,恐有大患!为了皇上安危着想,也不能马虎!何大人,令郎也是朝中未来的良才,您又何必畏首畏尾呢?”
何桢看了眼上首,头垂下去:“臣遵旨。”
出了乾清宫,顺天府尹在门下朝何桢拱手:“令郎能受得皇上如此重视,虽说是为了京城防卫着想,但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份啊!”
何桢少不得拱手谦辞,目送府尹先走,自己却负手在太阳底下叹起了气。
陆瞻刚走到这边,就见他垂着头怏怏地走过来,不由停在原地,等他到了近前,而后道:“何大人这是有心事?”
何桢显然没料到他会在,顿了下立马拱手:“世子!昨日有劳世子鼎力相助,保住了小儿一命,昨日下官已吩咐内子准备厚礼,以便回头登门致谢!不想在此遇见,这厢便先有礼了。”
陆瞻虚托着他双臂,道:“何大人何必见外?我与令郎是打小的交情,遇上他遇险,自当竭力相助。”
又道:“令郎他今日情形可还好?我先前听说城里为此也掀起了轩然大波,纷纷议论着此事始末,没给大人带来困扰吧?”
发生这样的事,少不得茶馆酒肆都有谈论,老百姓最惜命,不嚼个透烂怕不会罢休。
“伤势倒是稳定了,多谢世子惦记。至于外界议论,下官也管不了那么多。”
陆瞻把他言语背后的心不在焉默记在心,点点头:“那就还望大人多多宽心。”
就此道别。
陆瞻行了半程,回头再看后方,只见何桢脚步比起先前,倒像是更慢了似的。
“世子来了?”
前方王池的声音打断了他,他收回目光颌首:“王公公,皇上这会儿忙么?”
“不忙,忙就不会传见世子了。”
王池笑了下,引着他进了内。
我闺女万里挑一
如往常一样,先前在宋家,郑容与郑百群依旧很和善,甚至比起之前还要更客气一些,喝茶的中途宋家人问了他几个问题,也无非是关于王府的一些皮毛。
陆瞻猜得宋湘定然是已经把他们的事也跟家里说了,心下更加踏实,喝完茶告了辞,便就直接往宫中来。
皇帝在案后摇扇,从他进来起目光就一直留连在他身上,等他行了礼,甚至把手边一盏没动过的茶挪到他面前:“这大热天的,怎么跑进宫来了?看这满头大汗地,快润润嗓子。”
陆瞻谢了恩,浅浅喝了两口,就盘腿坐在了脚榻上道:“皇爷爷,孙儿赶在这大热天进宫,是有事求您。”
“何事啊?”皇帝扬了扬眉。
“孙儿,想成亲了。”
摇扇的皇帝听到这儿,扇子停下,头抬起来。面前的少年眼眸清澄,里面的光芒是藏不住的欢欣。他说道:“那是好事。哪家姑娘?”
“就是,早前替人出头,亲自送状子给胡大人,后来成功替人家冤死的三条人命讨得公道的宋湘,她已逝的父亲是本朝的进士,曾任翰林院侍讲的宋裕。”
“噢,”皇帝扇子又摇起来,“果然是她。”
陆瞻微顿:“皇爷爷……知道?”
皇帝把扇子放下,默片刻,道:“你是亲王世子,是正经的皇室血脉,娶个家世平平的女子为妻,日后她是否能担当得起辅佐你的职责?你想过吗?”
“想过,”陆瞻点头,“孙儿确信她能成为我的贤内助。她有这个能力!”
皇帝脸上却没有那么多欣喜,他看向前方:“你皇祖母在世时,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虽然世间女子难及她十之其一,但总归也得有些胆色魄力方可辅佐得了你,你如何认定她就堪当此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