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五姑娘?”宋湘回想了下,这个沈家五姑娘好像才六七岁大,正是当时好奇地盯着宋濂看的一个胖嘟嘟小姑娘。那日正好有仆从从旁唤她“钿姑娘”,她听到了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宋濂居然要送人家珠花,他还不到九岁,居然就要钱给小姑娘送珠花?
“为什么?”她问道。
“因为……我觉得她缺朵珠花。”
“你觉得?”宋湘挑眉,“那我觉得这钱我不能给。”
宋濂跟上来:“又不用很多钱。应该,一二两银子就够了。”
“你个小孩子,要一二两银子还不够多?总之你不说出缘由,就不给。”她铺开了桌上的纸。
他们家又没有富裕到可以随便送珠花给小姑娘当礼物的地步,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她就不能惯着他。
把丹青盘子拿出来,刚想让他去弄点水,把妙心那副舆图重新又临摹一幅在手上,扭头一看,他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李诉这么一出门,铺子里好些要开方子的都耽误了。夜里郑容少不得问起宋湘缘由,宋湘把来龙去脉告诉她了,郑容也觉纳闷。
不过她对晋王妃印象极好,便自动自发把妙心也当成了应该被善待的好人,叮嘱宋湘让李大夫以后仔细给妙心用药。
说到用药上,李湘想起来:“母亲可知道治肿疡之症的良医?”
“谁得了肿疡?”
宋湘便把沈昱得病的事给说了。
郑容道:“这是绝症,这我可没辙。”
“那外祖父呢?那认识那么多江湖奇人,有没有医术高超的?”她猜想外祖父应该有些门路,否则她小时候看的那些医书都哪来的?
郑容想了下:“那你明儿写信去问问。正好咱们也有些日子没去信了,也不知道你外祖父身子怎么样。”
叠了两件衣裳,她又问道:“对了,濂哥儿要钱做什么?”
宋湘顿住:“他也问你了?”
“问了呀!不过我没给。”郑容摊手,“我觉得这小子有古怪。”
宋湘也没料到宋濂还会去问郑容,想了下,她说道:“回头哪天有空我去沈家接他,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这小子!
郑容离去后宋湘也熄了灯。
躺下后却睡不着,乱糟糟的心思在安静的夜里渐渐又清晰起来。
妙心患的是哮症,这种病症必须及时医救,否则有大危险,而妙心是因情绪而激发了旧疾,那么晋王妃肯定不想让外人知道或者猜测什么,所以才会找上她,这个先前在回晋王妃的话时她已经得到了印证。
她不明白的是,晋王妃为何还要叮嘱日后再传她进王府?
英娘临别时也叮嘱她了,看起来那一趟还很重要?
想到前世死得不明不白,还有那双无辜的稚儿也跟着受连累,晋王妃在陆瞻之前曾派周贻特地去接他,周贻又说过进京后王妃有事告诉他,她这心底就对这一趟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无论晋王妃跟妙心的秘密是什么,对于朝堂上上下下,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也且不论她为何没直接找陆瞻,而是找上了毫无关系的她,总之她敢传,她就敢去。
能直接接触晋王妃,至少也就离他们都不知道的那些真相更近一步了!
……
敏嘉夫妇带着襁褓里的苏诺回去了,晋王妃把苏绾留下来住几日,苏绾便跟大她三岁的小姨敏善玩到了一处。
景旺在第三日午前拿来了两张纸给陆瞻。带着哭腔道:“这是小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宗人府拿到的宁王的手迹,到时候要是上头查问起来,世子可千万要保小的无恙!”
“知道了!保你长命百岁!”
陆瞻打发他出去,然后就坐下拿着纸上的字样跟扇骨上的字比对起来。
纸张已经发黄了,并且已经变脆,像极了宁王短暂脆弱的生命。
陆瞻小心拿在手上,细看纸上墨迹,当然不可能刚好就有“惠赠”二字,只能根据笔触来分辨。
陆瞻也不奢望一定就能比对出来,因为很可能这把扇子上的字,也有可能是托人所刻。
但就是有那么巧的是,三行字过去,他就已经发现了关键——扇骨上的“僡”,那一撇是落笔时是带着点钩的,纸上所有带撇的字,也几乎都有这个特征。
再往下看,“赠”字底下的“日”字,写的左低右高,中间一横不但两端都不到头,而且微微带弧,再看看纸上的几个带有“日”字的字,也无一例外如此……
被拎成小鸡的宋濂
扇上的字可不是正经字帖的字,不存在摹写的可能,那么,除了这字就是宁王所刻写,还会有别的什么可能呢?
皇帝赐给他的扇子,难道竟然是宁王的遗物?!
可皇帝不是宁可看着宁王活活饿死也不肯去见他吗?
他不是在看到他留下的认罪书之后勃然大怒,连提也不许人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