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付夫人在宋濂面前说了那些话,付瑛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觉得应该让宋湘相信付夫人并不是瞧不起她的那个意思才是。
因此他甚至还起过上南郊去找她的念头,但又生怕唐突过头,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就想到了拜托客栈的店家。
店家见过他夜里来找她,且她下楼见了面的,于是并没有多费周折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宋湘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上心,顿了有片刻才道了声“多谢”,然后把书接了,问他:“你吃过早饭了吗?”
陆世子吃饭不香了
“还没有。街口的来福记,你很久没去了吧?我也有点馋了,不如我们去那儿吃?”
宋湘想了下:“要不就在这儿吃吧,上次的铺子我还想再去看看,正好就不必绕路了。”
看铺子只是借口,只是觉得特地拐去酒楼吃个早饭太过郑重其事罢了。
好在付瑛也并没有坚持,俩人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来,然后宋湘招呼店家娘子下两碗面,再切两碟卤味。
这边小二上了茶,付瑛就问道:“是了,你方才说看铺子,我记得你上回就去看过,看得如何了?”
“看是看中了。就是有点麻烦。”既然说到这儿,宋湘便把李家药所的事情跟他说了。
“原来是那家。”付瑛若有所思,“印象中那家药所口碑倒是不错的。他们家的药材也真,我记得宋婶儿不是会用药吗?若是能接下来,你们倒可以直接打开门做买卖了。”
付瑛私心里当然是希望宋家能搬回来的,毕竟在村里结识的都是粗人白丁,只有住在京城的祖宅,接触的都是体面人,宋家书香门第的名声才能继续撑得起来。
而若能够再置业开铺,就更好了,母亲那番话虽说的难听,但是世上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人太多了,就算他付瑛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旁人却会评论。
倘若宋家能延续这门第下去,再有钱财铺子傍身,便不会显得他们俩身份相差太远。他才入仕途,虽不去攀龙附凤,也不图占女方便宜,总还是希望女方这边能不拖后腿。
“家母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宋湘不知付瑛所想,注意力只在他的提议上。
行武的人多少都会些金创之术,郑容枕畔就摆着好几本外冢父传给她的医书。她不耐烦看,宋湘闲来无事都是翻过了好多回。平常小病小痛也自己拿捏着治好了。但是终究不精,离付瑛说的直接打开门做买卖还是有距离的。
不过付瑛的提议还是又撬活了一点她的心思——自家虽然医术不精,但是自己开间铺子经营,不比把铺子赁出去赚头更大吗?再说反正都是要请坐诊大夫的,郑容多少也懂点门道。
唯独就是周毅与李家这梁子难办……
“你要是实在担心周毅这边,我虽然任职未久,但或许可以托人跟周毅递个话,请他高抬贵手。”
付瑛看她半日未语,仿佛猜到她心思,更加积极地鼓励起她来。
宋湘对官场这套比如今的他可熟多了,并不觉得他能解决得了这件事,再者她也不想欠他这样的人情,就道:“还得回去和我母亲商量过再说。”
付瑛懂得适可而止,不再多言了。
其实小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这几回见到宋湘,付瑛竟一次比一次用的心思多,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能无所顾忌地说话行事了。
他更在乎宋湘的反应,于是行事也刻意起来。
……
猝不及防被宋湘完全颠覆了认知的陆瞻,怎么可能会有一夜好眠?
这一晚上他心思都在宋湘身上。
从前就觉得她双掌虎口处略有些粗糙,当时只以为他是婚前做惯了粗活所致;又觉得她肌肉特别紧实有弹性,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腰腹四肢还是像少女一样一丝赘肉都没有,就还以为她天赋异禀——这些话说起来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孩子都生过了两个,刻意回避就显得矫情了——他确是没想到她这居然是因为私下里有练功!
宋湘与付瑛吃面的时候,早膳也摆满了延昭宫一桌子,但他味同嚼蜡。
他又想起来在街头捡到了宋濂那一回——那次夜探何府的就是她无疑了,她到酒楼来的时候,就是梳着散着一半长发的发髻!
而濂哥儿那小兔崽子,还说他不该撒谎骗人,结果他自己把他骗得团团转!……
啊……他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无边的窘迫在他心口脸上浮起又退去,退去又浮起。魏春就只见着他一会儿拍脑门,一会儿咬着牙,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新厨子做的饭食,也不合胃口吗?”
王妃听说陆瞻想吃川蜀菜,前几日就当真请了个川厨进来。但没想到他还是这样,魏春就挺着急的,再这样下去,王妃是会拿膳房的人问罪的!
陆瞻原本拿着牙箸,经他一提醒,索性把牙箸也放了下来。
不过魏春这一打岔,他又冷静了些许。
不管他有多么眼瞎,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