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瞻眉头紧皱:“都察院不知道,这俞侍郎也不知道?”
重华听闻,就笑了一下:“那得看他想不想知道。倘若俞侍郎不想知道,这事儿就知道不了。”
陆瞻也知道官场里这些弯弯绕,俞家做到六部侍郎,早就拥有了一定权势,如今周毅这事情已经压下来了,他若不问,是不会有人传到他耳朵里去的,不然他若知道了,是管还是不管?
陆瞻抬眼:“你说你上晌就看到了,为何下晌才想起来告诉我?”
重华忙道:“属下当时就想上前打听的,是杨鑫他把我拉住了!”
陆瞻望向门口,杨鑫脖子立时一梗……
皇孙大人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杨鑫走进来,脱口就申辩:“属下是因为世子说过不要再管宋姑娘的事,怕重华又要因为抗命多刷几个月马桶,这才阻拦了的,世子明鉴!”
陆瞻面如平湖,挨个地打量他俩,最后目光落在重华身上:“刷马桶很累吗?”
这不废话么!重华咳嗽了一下。
陆瞻又转向杨鑫:“既然你怕他累着,那从明儿开始,你就帮他一起刷呗。”
“世子……”
杨鑫都带上哭腔了。
重华给过去一个爱莫能助地眼神,然后狗腿地把茶再给陆瞻呈上。
陆瞻接了茶,道:“那药所,她是打算要还是不要?”
“听牙行掌柜的说,宋姑娘还要再考虑考虑。”
“那牙行怎么拿个这样的铺子给她看?”
“还不是因为那牙行掌柜的欺负宋姑娘不在城里住,就想忽悠她买下嘛,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被宋姑娘看穿。”
说到这里重华又八卦兮兮地道:“听那掌柜的说,宋姑娘可厉害了,走那里不声不响地就看出来铺子不对劲,把话套出来后,还威胁掌柜的吐露了实情,最后还逼得他把东家给的实数也抖露出来了。他还说这姑娘八成是哪家大户人家掌家的小娘子出来假扮的,太厉害了。”
这话陆瞻并没有往心里去。
宋湘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一年到头都说不出两句狠话,别人欺到她头上她也只敢笑一笑,怎么可能会威胁住一个滑头的牙行老板?
十成十是这掌柜的扮戏太拙劣,事后添油加醋扮可怜,还要倒打她一耙。
但又不禁想这牙行掌柜的莫不是吃淤泥长大的,心肠这么黑?而她家里连个能帮衬的男人都没有,居然还想买铺子?
……好吧,实在想开也是可以的。既然来看了,那就说明心里还是认可。几百两价钱倒也算便宜,可她要是买了,来日姓周的上门寻晦气,她顶得住吗?
我女儿真霸气
陆瞻觉得这铺子她就算要,也首先得把李家这事摆平了才行。
不过这倒不难,周毅为虎作伥,不过仗着俞伯央的势,想来这个面子俞家还是会给自己的。他只要抽空上俞家去走一趟,问题就解决了,都还到不了要惊动官府的地步。
但是她会来求助她吗?陆瞻觉得不会。
前世他被罚去军营那半年不提,自他回来后到他们最后分别时止,从头到尾他就没见她求助过他什么。
别的女人受了欺负,在房里哭两声抹抹眼泪总是会有的,她么,别说掉眼泪,就是牢骚都不曾有。他还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她有过被人挤兑的经历。
何况眼下她已经有了何瑛,便又觉得应该先等付瑛那边有行动再说。万一他插手多了,付瑛疑心他对她有什么企图,反而不好。
他心里这么翻来覆去滚了几遭,见重华还在跟前,就道:“你回头再关注关注药所那边,看看是不是牙行说的这么回事儿。若是的话,把周毅为祸百姓的证据搜集到的手。此外,就看看付公子有没有伸手帮宋姑娘?”
重华这次听得很清楚了,朗声称了是。
陆瞻把茶喝完,起身出了屋。
回到正房外,刚好屋里已经有声音传出来:“洛阳气候适宜,每年牡丹盛开时节……”
他在栏杆上坐下,一面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一面看着园景。
王池和御前侍卫都只能挡着门口不让进出,并不可能阻止陆瞻在此旁听。屋里说话声不太真切,但从仅有的字句判断,应该并不是想象那般是在审问,屋里气氛应该还比较融洽。
前世他在宋家养了半个月伤回来,这件事就没再管了,不知道皇帝有没有见唐震,也不知道何桢,徐洛,以及唐震身上,使皇帝感兴趣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世他也不该多问,但是他却需要替皇帝办好这件事,来博取跟皇帝求职的资本。
天上明月朗朗,白云后头有稀星闪烁。
他掐了片花叶子在指间揉捏,心里并未向着月色一般安宁。
……
宋濂今天憋着有话没说,晚饭后宋湘让他磨墨,他磨完就带着梨花往隔壁找母亲去了。
“母亲,我告诉你个事,姐姐今儿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