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在陆瞻挑挑拣拣吃早饭的时候来到延昭宫。
他凑近陆瞻:“何家那边有新线索。”
陆瞻慢吞吞地嚼咀食物,没有吭声。
重华道:“何桢书房里,发现了一根头发。”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方白色丝帕,展开后取出一根极长的发丝来:“这是何桢在书房瓷樽前捡到的,他排查过所有有可能进入他书房的人,得出结论,这头发绝不属于何家任何人。
“属下趁他离开之后,从他心腹管家处盗了过来,请世子过目。”
陆瞻放下筷子,接过了这根头发,对着光亮凝神细看。
这头长及两尺,顺直乌亮。
“乌黑有光泽,末梢也没有分叉,看来头发的主人体质极好。”他拿到鼻前闻了闻,眉头蹙起来:“有头油的香味。看来是个女子?”
说完他又将发丝缓缓拂过掌心:“没有束缚过的痕迹,发根也完整,两端都不是断裂的,看来是自然脱落。既是自然脱落,那她就应该是披散着头发的。——她是个年轻少女。”因为已婚妇人都要绾髻。
重华不禁道:“主上英明!”
陆瞻眉头却皱紧了:“她偷潜入何桢书房,还散着头发,这是连夜行衣也没着就进去了?”
一般夜间暗探都穿夜行衣,这是行规,因为夜行衣利索,便于行动。普通衣袍就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世子,这姑娘看来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啊!”重华忍不住说。
陆瞻看了眼他,又低头看着这头发。会武功的女子他倒也见过,但都是些花拳绣腿,练功夫是要下苦力的,几个女子能吃得了这般苦?
他说道:“何桢怎会被个姑娘盯上?”
“难说。说不准是江湖人,图财什么的。”当今大内侍卫中没女的,可以排除了。
陆瞻沉吟:“如今四海太平,你若说江湖人盯两个地方官还说得过去,她盯个不上不下的京官做什么?再说京师巡防这么严,她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谋财?她有这等功夫,做点什么不比探个书房要强?再说了,何家有失财吗?”
重华摇头。他道:“那世子言下之意?”
陆瞻缓慢踱了两步:“头发是在瓷樽前掉落的,何桢又是从瓷樽的画卷看出来的异状,可见她在那里停留过不少时间。
“你想办法去看看那些画卷?然后何府周围也打探一下,她既然来去自如,定然是踩过点的,看有没有人见过可疑的年轻姑娘出没。”
“是!”
打发走了重华,陆瞻拿着那头发又思索了一会儿,依旧放回丝帕上。
……
宋湘早起带宋濂用了早饭,便前往牙行。
下楼时街头又一如往昔般热闹,看不出来丁点昨夜五城兵马司有惊动过的痕迹。但街头仍零星有谈论何府进过贼子的声音。
在太平盛世的京城,但凡惊动到五城兵马司的案子,都可以算是一桩新闻。
祖宅东西两边的偏院已经找到了赁主,正好她来了,这边掌柜的把赁主找来,当面交代了事项,便签下文书。
铺子也找到了一家,是正街上的一间药所。
原东家三代人都在这里开药所,近来要迁出京城,因此铺子急着转手。宋湘瞧着价钱也不算高得离谱,便答应去看看。
牙行掌柜姓刘,连忙引着他们前往铺子所在之地。
宋湘一路过去先看了周边光景,只见正位于南北正街上,周围都是些老字号的玉器铺,绸缎铺,以及酒楼什么的,自然比不起北城的富贵繁华,但当之无愧算是南城这边的旺地了。
这药所铺子也占了两间宽,进深还有一间,另天井过去还有个杂院,是供伙计们住的。
“如今天下太平,物价低,周围旺铺要价也都至少五百两起,但这铺子,原主只要四百两!”
掌柜的陪她看的时候压声比出四个指头。
药所已经歇业,宋湘打量着空荡的店堂,一面轻摇着货架,一面道:“这么好地段的铺子,为何要价不高呢?”
“这不就是急着出手嘛!”
宋湘再往下细看,只见除了地段好,铺子大,就连货架也是牢固的,光是单卖都能出笔银子——宋湘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这就更让人奇怪了,这样的铺面,别说五百两,就是卖上六百两七百两,也不算夸张,这店家却为了搬迁,放着几百两的差价不赚?
而且,四百两的铺子,居然还能等到她来看?
她没动声色,跟刘掌柜道:“我觉得还是贵了。”
刘掌柜忙拦住她:“宋姑娘,这铺子可真是底价了!你走满全京城可都看不好这样的好铺!你看看这地段,看看外头这人群,再看看这屋里屋外,您只要拿了它,那可是只要直接上货就能开张的了,你再考虑考虑?”
“铺子是不错,那你再压压价,三百两?”
“哎哟喂!”刘掌柜牙疼地拍起了大腿,“哪有您这么开价的!三百两上隔壁县城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