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怜低头望去,双胞胎难得不调皮了,巴望着一张晒得有些脱皮的小脸,双眼通红,带着紧张和害怕。
哪有半分昔日侯府小公子的模样?像两个小可怜。
她叹了声,蹲下来双手握住了双胞胎的肩膀,“嫂嫂没事,爹爹也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天一亮爹爹就回来了。”
双胞胎刚才还强忍着,这会儿被嫂嫂温柔安慰了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投入她的怀中,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嫂嫂骗人,他们说爹爹掉到悬崖下面了,爹爹会死的,他们这么晚了找不回来会被狼叼走。”
“爹失踪了,娘晕倒了,祖母也不理我们,嫂嫂你别不要我们,我们会乖的不皮了……”
虞怜听得心口微酸,差点眼泪掉下来,她拿出帕子将两个小孩的脸蛋抬起来,轻轻地给他们擦了脸。
“爹不管回来不回来,你们都是家里的男子汉,祖母娘还有嫂嫂梅姨娘还有妹妹小果儿都要你们保护,你们要乖乖的,要帮爹保护我们好吗?”
双胞胎勉强止住了眼泪,重重点头。“好!”
小果儿前头睡着了,这会儿被吵醒了跑到院子里,才知道自己爹爹失踪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双眼也挂着一泡眼泪到虞怜这边。
不一会儿三个孩子便挤满了她的怀抱,紧紧拉着她的衣服不放手。
虞怜安慰了三个小的,将他们领到老太太和梅姨娘身边,搬来一张长凳子让他们坐着。
后边夜色逐渐更深,深夜露水也泛着凉意,三个小孩哪怕见不到爹爹强撑着不想睡,后边还是睡着了。
梅姨娘和虞怜将三个孩子抱进屋里,这时陈氏也醒过来了。
红着眼睛抹眼泪,问虞怜她爹回来没?
虞怜叹口气摇摇头。
“娘不要着急,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就不能自乱阵脚,爹既然敢上山,便是对自己有些把握的,您忘了他从前也是战神侯爷,是从战场里走出来的,会怕了几只野猪。”
陈氏惯来是有些爱胡思乱想的,能当上哭包的人都有几分悲观的倾向,比方遇上事儿了就爱往坏处想。
哪怕虞怜这样安慰她了,她还是没听进去,红着眼睛说:“自打咱家出事后,你爹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他刚被关进牢里头一晚他们父子还受过邢,后面又受了华儿的死和家里的事打击,差点就活不成了,他也就看着还行,身子骨其实没怜儿你想得好。”
“再者……夜黑风高,山上路难走,又有野猪猛兽的,他怎么吃得消啊?我真怕遇上一点意外,怜儿我只有你爹了,华儿出事后,娘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你爹还在,我们还有依靠,如果他也出事了,我也活不成了。”
虞怜拿帕子将她眼泪擦干净。
“没到那地步,您先别往坏处想,等爹回来了,您却把自己身体哭坏了怎么办?”
“现在天色不早了,您是要继续睡会儿等天亮了我喊您,还是去院子里坐会儿?”
陈氏想了想问:“你祖母呢?”
虞怜说:“祖母还在熬着,但她年事已高,我怕熬坏了。”
陈氏擦擦眼泪从床上起来,“我起来,我劝你祖母回去歇会儿,怜儿我守着等你爹回来,你也跟老太太去睡会儿。”
虞怜摇摇头,“爹没回来我哪儿睡得着?我年轻熬一晚上不碍事。”
婆媳两人出去,好说歹说把老太太劝下了,让她回屋里躺一会儿。
村里头没有打更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都是看天上夜色来判断的。
虞怜自己心里估算了下,这时应当已经半夜两三点的模样,越来越多的村民烦着困意,左右是热夏夜里再凉也凉不到哪儿去,村里生活过得糙,谁也不讲究什么,干脆直接躺在院子或把椅子搬到靠墙的位置,直接睡下了。
有些人撑得住就陪着虞怜一块等消息。
比方说几个年轻些的媳妇,还有家里男人也跟着华詹像是出了事,压根不敢合眼的大树媳妇三树媳妇妯娌俩。
这两人虽然没有陈氏这样天生的哭包潜质,但也免不了忧心忡忡,坐在那互相打气,告诉自个儿不会有事的。
谁敢有事啊?
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出了事,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媳妇该怎么办?谁来干活养家挣银子?回头家里受了欺负咋办?
村长领着一帮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老汉也没敢睡觉。这些人多数是那些年轻男子的爹,自家儿子上山去寻人了,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不敢睡着,就跟在一旁等。
就这么熬着熬着,大约天快亮的时候,院子里的鸡打了鸣儿,天边刚泛着点青光色,男人们下了山,满头满脸的疲惫。
但面上却是喜悦庆幸的神色。
打头的几个是二大爷家和村长家的儿子,高兴说:“找到人了,找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从院子里跑了出去,满脸的喜悦。
“人呢?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