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 ◇
◎眼泪都掉下来了◎
几人进了屋, 屋里灯光昏暗,床上躺着个人挥舞着手脚,走近一瞧, 华宝贵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脑袋上还裹着白色纱布, 却一副顽童模样,挣扎着要起身玩耍。
华宝贵媳妇在一旁按住他不让他动。
宝贵老娘进来, 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叫着,说娘在呢,娘就在这边。
华宝贵媳妇一副惊吓模样,愣愣说:“娘, 您没觉得宝贵怪怪的吗?他像是傻了,都不认人了。”
宝贵老娘哪里信自己儿子成了傻子?下意识就反驳:“我儿子咋会是傻子, 他好着呢,大夫说养几天伤口就好了。”
“娘!他真傻了, 你看, 他还吃手指呢!”
华宝贵老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认真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 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儿子儿子, 咋傻了呢?你看看娘,你看这是谁!”
“娘, 娘, 不是爹, 爹!”
“媳妇, 媳妇生娃了……”
华宝贵媳妇和老娘顿时哭成一团, 不多时华宝贵老爹从外面干活儿回来, 听说这个消息,顿时也佝偻着背出去院子,蹲在地上自闭。
虞怜嘴角抽抽,这种情况还怎么要银子?华秋收提议道:“怜丫头,先回去吧,这模样怪可怜的,若执意要拿银子,难免不近人情。”
不得已三人只得打道回府。
虞怜回了家将这事一说,陈氏心善,听见人家成了傻子,都是当娘的,将心比心要是自己个儿儿子也成了傻子,她得多心痛?
当下犹豫着说:“怜儿要不就算了?”
虞怜是想着事情这般巧合,华宝贵赶着他们上门要银子的时候傻了,是真傻还是假傻尚未定论,毕竟对农家百姓来说,五六两银子省着吃穿能花上两三年不止,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假若他们家不乐意拿钱出来,装扮一回糊弄人也是做得出的。
她摇摇头,淡淡说:“再看吧。”
老太太念了几句佛,说:“若真傻了那我便怜惜怜惜他,为那孩子祈福,若是为了躲避债务装的,自有佛祖惩戒。”
一家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当然没法为了几两银子跟华宝贵一家纠缠,华三多和三树这天下午就带着人把青砖等材料拉进村里来。
那阵仗叫个轰轰烈烈,马车娇贵装不了几块砖头,怕磕坏了干脆没装,载着人,华三多谈好的那家商户包了运送,一辆辆牛车驮着青砖进来,还有些壮汉受雇挑着担子把青砖运进来。
运砖的阵仗从村口一直到河边的建宅地,村民闲着没事干的都跑出来看热闹,对着一车车青砖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乖乖,这么多青砖,她家是要建个青砖大瓦房啊!”
“这不止呢,听说还有个大院子,里头光小院子就有几个,房间更是多得很,还有专门用来洗澡的浴房,读书习字的书房,这莫不是把他们家在京城的侯府都给照搬过来了?”
“没见识!堂堂侯府高门大户何止几个小院子?我听戏文里讲,人家大官权贵家里头有花园有假山还有湖咧,每个人都住着单独的大院子,那做事的下人丫鬟婆子也有另外住的地方,你进去里头转一天都转不到边儿!”
“那这么说来,他家这个建再大,住着比从前也是委屈了不少?”
“那还用说?搁你你愿意住天子脚下的走不到边的高门豪邸还是穷乡下的青砖大院?”
“那自然是住京城天子脚下了,那地方哪是咱这里能比的?”
几番讨论下来,村民们原本羡慕到有些生妒的心情也缓和下来很多,想想人家之前过的日子,和现在过的日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现在建个青砖房子怎么了?再好也比不上从前一丝丝儿,想想自己要是也经历这样的落差,指不定没法心平气和地做人,没法好好生活下去,如此一想,这家人还挺叫人敬佩的。
起码心态是稳得一批。
虞怜把一切看在眼里,华三多正在指挥工人卸货,她捡着空走到华三多身边,指指那些在人群里东一句西一句带跑话题风向的人,笑着说:“你的主意?”
华三多伸出一根手指头,微笑着说:“不客气,一两银子。”
虞怜无奈将银子掏给他,华三多虽有懒汉之名,但头脑的确灵活多变,他会想到找人当托儿引导村民们的想法,让他家建大房子的事变得不那么起眼惹人妒忌,是她没想到的。
这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全能型人才,思虑周到,办法多,能谈生意,虞怜已经起了将来把地利用起来做点营生时,要把这人招揽到旗下做个掌柜总管什么的。
华三多收了银子心里头也得意,给虞怜干活的时候,他挺高兴的,但他高兴的不是找到了一份挣钱的活儿,他想到了更远,虞怜一家是从京城那样的地方来的,从前出身不低,这样的人家哪怕再落魄家底总归还是有的。
人家有家底,有见识,凭什么不能做一番事业?他早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