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秦寿
秦寿是家里的嫡长孙,母亲生他时刚好来了个游方道士,说他命里有个,需得取这么个名字压魂魄。
秦寿天生力大,尤其膂力惊人,襁褓里吃奶时能把乳娘的鼻子捅歪半边,少时双臂能举起 一只大石磨, 一拳捅过去,一人抱粗的树干也能被他捅穿。
秦老爷子很高兴,认为这孩子天赋禀,于是刻意栽培, 当成秦家中兴的希望。
秦家家风好,各房和睦,叔婶们对他也宽容。
秦寿渐渐成了家里的小霸王,渐渐又成了胡同的小霸王。再大一点,就惹人嫌了。
但他的少年时期仍然是幸福快乐的,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很少有令他感到烦恼的事情。
这名字,秦老爷子和秦大老爷也曾经很是硌应过,但想想这是为了秦家未来的希望,也就忍了。
毕竟,如果这都不能忍受,那他们让那些叫二狗傻牛的怎么办?
秦寿初时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他是将军府的大少爷,牲畜见得少,又不爱读书,轻易也联系不上。关键是,家里不会有人敢让他知道这名字不那么中听。
但当他八岁时打落了街口强撕了卖花女衣裳的侍郎人府二少爷的大牙,被恼羞成怒的对方反讥为禽兽时,他终于开始深思。
秦寿,禽兽。
他跳起来, 操着响亮的嗓音指天咒骂那个游方道士,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这样整他?!
他要改名字,秦老爷子当然不肯。
长房这支子弟也不繁荣,只他一个儿子,名字是万万不能改的。
秦寿把天上地下京师内外的道士骂了个遍,中间连和尚僧人都无辜受了不少牵连。
这个名字开始像个魔咒一样萦绕于他脑海,他甚至于去钻研过衣冠禽兽,禽兽不如等词的具体意义。
然后,十三岁的他照着书本对来给他倒洗脚水的丫鬟在下手了。
丫鬟一开始脸红心跳。完了以后又哭哭啼啼。他嫌烦,便遂了他的意,去跟太太讨她进房。
秦大太太惊得花容失色,她不是个心狠的主子。做不出来把丫鬟打死的事情,于是养了一个月确定没有怀孕后给卖了。
他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想要她。何况他做的这些跟真正的“禽兽”比起来,实在小巫见大巫。
但他却因此向禽兽的道路走去并且一去不返,他力大无气。 每每看着女人在他身下要死要活的样子他竟然找寻到另一种做人的乐趣。
虽然细想之下这种事情挺没意思。
他并不喜欢她们, 有时候甚至走出房门便已连他们的面目都已不记得。
可这种事又像毒一样上了瘾,即使他觉得没意思,但偶尔有人挑逗 , 他又还是会去做。
忘了说,他长的其实还是不错的,不是他说,是别人说,有时候他去城南的宝香楼,那些女的不要他的钱也愿意上他的床。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的不错,因为就算他五官长得周正,但跟当今圣上和顾颂董慢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而如今因为帝后恩爱,带契了许多人祟尚尊重与原配相扶到老,所以他这样的禽兽更没正经人愿意搭理。
他只是胜在有力,而且,技巧好。
当他明白到最后这一点时,他又觉得十分耻辱,身为男人,他需要技巧去取悦女人么?
难道不是女人费尽心思来取悦他么?
但即使如此。有一日他进后院里瞧了瞧,才猛然发觉还是收了三房侍妾两个通房。而他还没曾成亲。
他的名声已经臭了。
秦老爷子和秦大老爷已经不把他当宝, 最疼他的母亲也对他若即若离。冷不丁一看,才不过三十五六的她两鬓已生了华发。
他不知该怎么办。回房的时候看见他新收的通房倒在香樟树下,他忽然也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女人抬起头,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叫了声什么,听不清,但眼泪忽地滚下来。
他迟疑地看了下四周。说道:“你住哪间房?“
他真已不记得怎么安置她的了,后院里他统统交给了刘姨娘在管。
好心抱了她进房,又不记得她的名字。
“贞娘。“她说道。
他竟然不知道贞娘已经怀了她的孩子,而刘姨娘让人把从石阶上推了下来,他那么巧路过,竟然救了那孩子一命。
他已经有一个庶长女,对贞娘肚里的孩子也不大感兴趣。
这之后,他又把他们母子忘了。
翌年他娶了个姓马的,已失贞的大户人家的女子为正妻, 当着秦大太太她们的时候温婉乖顺,背过脸来却几次被他撞见偷翻他的东西,还往刘姨娘生的庶长女嘴里猛塞生芋头,虎毒不食子,当然他即使制止了。而之后他的庶子,也就是贞娘生的秦郡,又几次趁他不在而被掐得青里透紫。
不过对他来说妻子德行怎么样其实无所谓,反正人是父母挑的,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