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隽也是你的儿子!”
太后拐杖笃着地,沉声道:“我不管谁憋屈,我只知道,眼下不管这皇位是你坐还是赵隽坐,这天下都还是姓赵!勋贵和元老拥护赵隽,也就是拥护我赵家,你若是为了这江山长远考虑,就该把下旨把柳亚泽交给他们发落,缓和眼下这君臣关系!”
“朕当然知道江山终归姓赵,可是母后想过如此一来我的处境么?!”皇帝手指着自己胸口,发着狠说道:“如果朕把柳亚泽交给他们,那么他们给陈王平了反之后,接下来就该问我的罪了!难道你就希望我成为枉杀忠良残暴狠戾的昏君吗?!”
“你真是糊涂!”太后又急又气,都已然红了眼眶,“眼下柳亚泽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你就是不交有用吗?你若是下旨交人,不但顺应了他们的心意,不也是给了自己台阶下吗?等过了这一坎,缓过劲来,你再跟他们较劲也不迟!”
人交给了他们,到时还会他缓劲的机会吗?
皇帝咬咬牙,却没有再出声。
太后从来不参与政事,所接触的范围也不过是后宫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这些事情,她晓得什么?
如果说昨儿夜里宫外起事许多人尚且等到天明才知,所以还得以安睡了一晚,那么今儿夜里却是根本没有人能睡得着了。
宫人之中好些都是前朝留下的人,当年他们入宫未久,年纪又小,故而留了下来,但当年起义将士血洗宫门的情景他们却还是历历在目的,听说宫城四面已经被韩稷率军重兵包围,哪里还能安得下心来?皆纷纷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动静,打算着寻找什么机会求生了。
时间在等待与煎熬中又过去了一日。
韩稷这几日日日在宫城与皇长子府两边奔跑,连沈雁也未曾见上一面,回府的时候往往是她已歇下,而她起来他则又已经出门。
不过外头的消息还是一桩未漏地传进沈雁耳里,对于皇帝的顽固,她其实并没怎么在意,眼下胜负几乎已分,眼下不攻城不过是给他留两颜面罢了,莫非他真以为靠着那几千羽林军便能安享太平?
因此即使韩稷没回府她也没有多么担心,除了料理日常事务,便也在帮着整理韩稷这些年所收集的关乎陈王府的史料记载。等韩稷他们进了宫,柳亚泽一拿下,陈王冤案得以澄清,他们便要以陈王子媳的身份前去祭拜,而作祭文这样的事情,自然需由她这个士族出身的长媳与韩稷一道完成了。
不过在忙碌之余,她又还是让葛荀往沈家去了一趟。
京师又在某些人的不安和惶惑中过了一日。离韩稷当初给皇帝的三日时间只剩最后一日。
这几日城外将士的粮饷都出自华府,而到了翌日下晌,华氏居然也着人送来了几车鲜鱼活兔,华家兄妹不间断地派人补给粮饷,顺理成章振作了将士们的士气,而韩稷与顾颂等人的寸步不离又给予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反观城墙上的羽林军将士们的待遇,却比这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由于无法直接对皇帝喊话,当夜决定围困之后,也没有跟守城将士说打算围几日,看这阵势只能做长期抗战的打算。
而宫里的采办无法出宫,别的都好办,唯独这吃的东西撑不了几日,原先为保证食材新鲜,每日吃食都是凌晨专人送进宫来,如今这么样哪里还有什么新鲜食物送?
就是现有的,也还得先尽着皇帝太后以及各贵人们先来,除此之外又还有些各处掌印大太监,禁军校尉什么的,落到下级将官及兵士们手上的,已经没有什么了。
将士们伙食一落千丈,两日下来,立在墙头看着墙外大锅熬肉大碗吃酒的阵势心里已有欲火升起,到了第三日早上,华府里又来了条送酒肉的长队,这日不但来的有生猪,还有活羊鲜鱼野兔等物,再配以辛乙专门调制的降火汤,哪里像是在打仗?简直就像是在开庆功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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