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沈雁去戚氏屋里打了声招呼就回来了。
下晌顾颂还是让宋疆把那两筐葡萄送了来,临去前宋疆磨磨蹭蹭了半晌,又倒回来说道:“我们公子让小的再告诉声儿姑娘,这葡萄其实是韩大爷送的。不过虽是来自韩府,却是咱们公子的心意,还请姑娘不要计较它的出身。”
还出身呢!
沈雁立在廊下,摇着扇子似笑非笑:“也告诉你们公子,这层我早知道了。”
宋疆立时瞪大眼来:“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好猜?”沈雁顺势坐在栏上,悠然道:“这葡萄这么新鲜,一定是本日到的,然后顾颂又说他每年都吃这葡萄,韩稷又刚好在荣国公府,不是他,也不会有别人了。是不是?”
宋疆简直已佩服得五体投体,他深深看了眼沈雁,翘了个大拇指,然后转身离去。
沈宓晚饭前才回来,等他换完衣裳梳洗完之后进到书房,沈雁已经在屋里了。
她也很关注他今儿进宫的事,再加上韩稷他们一来,很显然大家都觉得皇帝在这个时候应该有所反应。
沈宓遂将日间皇帝问的那番话说给予她。末了又道:“不过我总觉得这消息来得有些蹊跷,兵部至今都没收到消息,假如最后证实只是无中生有,那么皇上有可能会更加加大对魏国公的施压。那样一来,事情就不大妙了!”他忧虑地望着窗外说。
沈雁咳嗽无语。
韩稷暗中既有安排,那么消息自然不会有假,但她却又无法跟沈宓告知这一切使他安心,只好等到西北有确切的消息来再说了。她伏在书案上,说道:“顾叔今儿差人来了两次,看您回来不曾,顾颂又送来两筐葡萄,你过去的时候也替我捎点什么给他。”
沈宓收回目光,“你收的礼,为什么要我来回礼?”
她嘿嘿一笑,挽住他胳膊,“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你上回得的那几枝湖州狼毫,替我带两枝给他就成了。”
沈宓轻瞪了她一眼,捧起茶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雁收了人家那么多吃的,不回赠点什么也不合适,可若让她自个儿回的话,未免又于理不合,这种事,当然由他出面去办再合适不过了。既然自家女儿这么知分寸,他又哪有不乖乖听命的道理?
她越是这么懂事,他越是放心她跟顾颂接触。到底如今年纪逐渐大了,虽说以如今两家的距离及交情来看,要想完全按照礼法把顾颂当外男来对待,并阻止她跟坊间孩子们往来是不大可能,但该注意的地方仍然还是得注意。
沈雁知道他是默允了,心里暖和着,遂又说道:“七月七的时候大相国寺附近会有放孔明灯的活动,父亲带我去可好?”
沈宓闻言道:“五月里大相国寺办庙会我才带你出去过,这才多久,又想出去玩?这次可不行,中元节太庙有祭祀,八月底皇上又要去围场秋狩,下半年事情多着呢,哪里有空陪你去?你让你母亲带你去。”
“好吧。”
沈雁悻悻地放下手来,其实她更喜欢沈宓同去,因为华氏喜欢唠叨,一会儿不准她这个一会儿不准她那个,出去玩儿嘛,守那么多规矩就没意思了。沈宓虽然也管,但对他来说只要不出格就好了,私底下张扬些是没什么的。
沈宓晚饭后便拿着两枝湖笔去了顾家,也不知道与顾至诚说些佬,听紫英说差不多到亥时才回来。
沈雁接下来几日也没见着顾颂,当然因为天气日渐炎热,她也越发懒怠动弹。因为吃的多,她虽然因为骨架小而看着挺苗条,可实际上肉却不少,往年跟华氏去泡温泉的时候常被她捏肚子,如今天一热,随便动动她就出汗,虽然屋里有冰盆,可出门却是个苦差事。
京师里那波消息传了一阵,终于也淡了下去,当然转而之又有新的消息传来,韩稷自那日去后没有再露面,但据沈宓说,兵部似乎已经收到了西北的军报,大约是确定京师的传闻并非谣传。
韩稷虽交代过让她说服沈宓去吹皇帝的耳边风,但其实根本不必她多此一举,沈宓终究是个有分寸的人,这种于国于民无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努力避免。何况皇帝那道密旨还是基于他建议的举措上下达的,为了避免后患 ,他自然会借机劝说。
而如今想起来,韩稷之所以会利用到那帮客商,除了以此刺探皇帝的反应之外,估计也是在激起朝中诸如沈宓等一干人的态度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底这件事是全天下的大事,像他那种人,是不会甘于做忍辱负重的无名英雄的。
不把这些人拉出来增进舆论,他只怕睡也睡不着。
日子就在静观其变中度过着,暂时的她只能等待韩稷那边行事,他说计划顺利的话,东辽只消一年便能有结果,那就意味着,只要格尔泰和巴特尔消灭了乌云部和老蒙古王部,皇帝那边便必须要把撤消密令的旨意下发。
那么算起来,时间也会很快了。
同时她倒是也没忘记安宁侯,据福娘收集回来的消息说,安宁侯最近又借着外头的风声开始了正常走动,一开始自然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