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沈宓被许敬芳拉拢过去了,皇帝要把沈宓拉过来培植成对抗功臣元老们的计划岂非又要打乱?
皇帝闻言皱眉,扭头盯着地下默了半日,方说道:“官位自是要提上来的,只不过且等这一仗打完再说。眼下八字还没一撇,便许下官位,纵坏了他,来日也不好操控。”
程谓称是。
皇帝这才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宫里的赏赐送到沈家来的时候,沈宓刚刚到府,正靠在太师椅内,一面接着华氏沏来的温到刚刚好的茶,一面享受着沈雁按摩肩膀,以及她变着法儿地问他索要书房里那本《官场启示录》。
从许家回来后沈雁并没有再随华氏去应酬,而是找了些有关大周建国的一些相关书籍来翻阅,当然本朝开国未久,并没有什么系统的史册,只有来自于民间的一些杂记与野传,这中间虽然水分不少,但结合所见所闻,以及现下朝堂实际情况,也还是能捞到不少有用信息。
比如这安宁侯的情况她就掌握了不少,刘家当初为了尽快建立起后戚势力,所以把家族嫡支旁支还有姻亲好些力量都扶植了起来,就是在太子被废之后削去了大批人马,如今依附在安宁侯府周围的六品以上官员也还有十数人之多。
当然因为受创极深,这些人还未形成大气候,当中仍以低阶的官员为多,机要职位也只有廖廖几人。
而杨淑妃这边,最大的靠山当然还是身为陕西巡抚的弟弟杨密,杨密是去年进京时被改任去陕西的,根据前世的经历,他在陕西应该会呆到三年后,然后调入中书省任参知政事。此外还有淑妃的表舅任复钧,他在左军宫任参将。
至于家族里别的人,如今倒是未曾发现特别有潜力的。
如此看起来刘皇后从人数上胜于杨淑妃,但是从权力上淑妃却又还比刘皇后略胜一筹。刘皇后也许就是看到了不足,所以才会想到拉拢沈家,跟勋贵们的关系这么差劲,她想得到很多来自军方的支持,还是有些难度的,相较之下,倒是循规蹈矩行事的文官们较容易拉拢些。
对这些事情了解得越多,她就越希望自己本事再强大些,她可以在闺阁里做她的沈二小姐,但她却要使眼睛能够看出这四面高墙,使耳朵能够听到这外头各处的动静,所以她需要一些能够教会她如何灵活运用这些手段的书籍。
沈宓正想答应又不想答应的当口,葛舟就把程谓带进来宣旨了。
“沈大人才学渊博,陛下甚感欢欣,特令老身来传旨行赏,老身这里给沈大人道喜了!”
程谓读完旨,便就笑着跟沈宓揖首。沈宓连忙从地下起身,让座道:“有劳程公公。沈宓那日在内阁只是随口一说,具体该当如何应对,还需兵部各位大人与将军们联合商议拟定,沈宓轻狂之语,并不能作准。”
程谓微笑道:“大人何必过谦?连郭阁老都对大人的策略深为赞赏,可见是极周密的。陛下已经着老奴让兵部宣了旨,依照大人建议行事。陛下对大人可谓寄予了厚望,只要大人往后悉心辅佐皇上,一心为我大周,便是越权议几句政事,皇上也不会责怪大人的。”
沈宓眼底闪过丝晦涩,含笑垂首。
程谓笑着站起来:“大人近日为着朝廷劳心劳力,老身就不多打扰大人歇息了,告辞。”
沈宓接过扶桑捧来的两方元宝,递到程谓面前,程谓顿了下,笑着取了其中一只,深揖道:“大人客气。”而后迈步出了门。
沈宓送到府门外,先前面上的笑容转瞬消逝不见。
沈雁先前并没有出来接旨,但是却不代表她没看到这一切。
等到沈宓进到书房,便就不由跟上去道:“父亲又办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皇上高兴了?”
沈宓坐到椅上,望着院子里下人们正抬着的价值连城的玉屏,先是凝了眉,而后默了半刻,才叹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说罢,遂把那日在内阁的事情,以及先前被传召进宫的事给说了。
“我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煞有介事地赏赐于我,毕竟就算这策略有效,我也才提了个想法,假如眼下东辽局势已定,当中也没出什么偏差,我倒是不会太惊奇。”
沈雁听他说到东辽局势,却是不由变了变脸色。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里从这一年开始东辽局势确实不稳,所以本来应该在八月份辽王之国之后就会班师回朝的魏国公也被绊住未曾回来,但是后来她从秦寿那里得知的此战详情却与沈宓所行的策略大相径庭。
沈宓如今的态度很明显是主和,借帮助乌云平定东辽之机化干弋为玉帛,并不赞成对东辽用兵,可是当时朝廷却的确是用了兵的,那一仗发生在两年后,周军损失惨重,魏国公也因此殉国,而之后韩稷就顺理成章当上了世子拿到了兵权……
韩家的事先不管,只说沈宓前世有没有曾跟皇帝提出过自己的建议,阻止过这场战争呢?
她想起她在金陵的那三年,沈宓的官位连动了两次,一次是今年春闱后便小挪上从四品国子监祭酒的位置,这是升迁是目前看起来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