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万分自豪将信纸对折,那姿态就差把“我骄傲”写在脸上,“你说呢?她做得那么好,曲家愿意合作本就毫无悬念。”
小满居是他看着起来的,说起来简直像他和莲衣共同养育的一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他也成了个二十岁的“老父亲”,心潮澎湃得难以入睡。
也就是这日之后,京城金玉阁挂名卖起了“扬州小满温炉”。
以此在京城扩大小满居的影响,打开市场,并与相熟的食客透露,京中即将要开一家名为“金满居”的温炉酒楼,是曲公子亲自到扬州谈成的合作,花大功夫才买下的汤底和代理经管权。
果不其然,名气都是靠吹出来的,如此一包装,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于是金玉阁开始限量供应温炉,每日十桌,吊着这些老饕,叫他们等得饥肠辘辘,然后在金满居正式开业时,一举在京城掀起一波温炉热潮。
当然这都是曲建文的主意,这些他能力范围内能给到沈家的帮助,对他而言都只是举手之劳。所谓联手,不就是各取所长?
而远在扬州的莲衣也没闲着,这阵子她时常收到曲家来信,告诉她金满居的前期进展,看得她是一愣一愣,做梦想不到还有这种运作方式,掏出小本子记了又记。
曲建文在心上说曲家有现成的商铺,只需稍加改建,重做内部装潢便可开业,这大概需要两个月,已经非常快了,远超莲衣预料。
她得知后将写着原计划的信纸给撕了,这要是寄给曲建文,简直高下立判,衬得她实在太过散漫。
于是莲衣左思右想,最后只是托沈末写了一封的简短的感谢信寄回去,附加一封请曲建文转交慕容澄的她自己写的亲笔信。
因为许多话不能请人代笔,所以写得莲衣十分艰难,遇上不会写的字就要请教沈末,请教的次数一多,信上内容就差被沈末全猜出来了。
那信上说她一切都好,很想他,不知道他在京城好不好?原本盼着等过完年去见他,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曲公子行动力太强,下次进京可能就是两月后新店建成,否则自己来来去去也不方便,毕竟小满居这边还是很忙。
两地相距不远,三日后慕容澄就拿到了信,他看着上头蚯蚓爬过似的一笔一划,努力乜目分辨,越看越美,躺在塌上又是左右翻身又是仰卧起坐。
不过看到最后一句,原本甜滋滋的心情还是被酸涩占据。
两个月,她心可真狠!慕容澄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
他都快吃小满居的醋了……
信送出也有五日,转眼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都讲究阖家团圆,街上简直空无一人,更别说那些店铺,全都从除夕夜开始歇业。
因而莲衣忙过这阵子也得以好好休息,除夕这日她起个大早,先给姐姐妹妹们送去做好了的新棉服,件件都是滚了兔毛狐狸毛的保暖样式,瞧着暖和又贵气。
姐妹和娘亲的都是立领,她自己的这一件多一条白毛领,是她特意和师傅说要加上的,因为她和慕容澄说好了,过年的时候他围一条黑的,她围一条白的,不光是心里头,连穿着上都要遥相呼应着。
宝姐儿也穿上了沈良霜亲手缝制的小棉袄,一穿上鼓鼓囊囊像个插了两根筷子的小土豆,咕噜噜在院里跟着大人们忙前忙后。
天上漂着落地成水的小雪片,洋洋洒洒,像是哪位诗人站在高处遗落的诗篇。
莲衣鲜少产生这些诗意的联想,看来人们说的不假,只有吃饱饭过上好日子才有功夫风花雪月,现在想来,当初她在蜀王府,慕容澄的许多奇怪之举似乎就来源于他对她初初萌芽的感情。
真傻呀他。
莲衣站在梯子上贴对联,想起他,忽地忍俊不禁。罢了罢了,大哥不笑二哥,她当初甚至一点也不能察觉。
“小花姨姨。”宝姐儿捧着红灯笼跨过门栏走出来,将两手举高高,递给莲衣,“娘叫我拿灯笼给姨姨。”
“好,谢谢宝姐儿,宝姐儿举高些,我走下来拿。”
“姨姨小心。”
有的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宝姐儿开口晚,三岁不会说话,可是她一开口,才几个月就已经能连词成句,说起话来不打一个磕巴。
不等莲衣走下梯子,身后脚步靠近,一只双将宝姐儿从地上捞了起来,插着宝姐儿两腋将她举高。
他举着宝姐儿,宝姐儿举着红灯笼,场面瞧着喜庆又滑稽,可是宝姐儿刚好挡住了他的脸,因此莲衣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而是错愕了好半晌,才从他的身形和漂亮的双手确认他是谁。
慕容澄将高举宝姐儿的胳膊往边上去了去,露出一张整夜赶路稍显疲惫的倦容,笑问:“还不接?宝姐儿好重。”
他还不知道宝姐儿而今成了个小话包子,就听小女孩眉飞色舞地欢叫,“二姨夫回来了,二姨夫回来了!”
莲衣仍旧是木愣愣站在梯子上,慕容澄索性将宝姐儿放下,从她手里拿过灯笼,站到梯子的下两节,抬手就将灯笼够到了房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