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就看到堂屋敞开的大门内,四张神色各异的脸。
莲衣见是陈恭来了,以为他是来提亲的,脸孔‘腾’的通红,“啊…陈恭……你,你来啦。”
慕容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凭他排兵布阵的洞察力,他觉得这个名叫陈恭的,就是慕容汛口中那个莲衣老家的未婚夫。
他皱眉看向身侧莲衣,就见她脸红得像两颗熟透的频婆果。
慕容澄不禁在心中发问,她怎么总是喜欢些能被一拳攮死的文弱书生?她夸自己英勇神武,难不成实际是在说他五大三粗,不讨人喜欢?
好端端一个颀长峻拔的少年郎,看看手,看看脚,陷入了自我怀疑。
厅堂里沈母和沈良霜面色沉凝,这陈家人说是来谈儿女亲事,实际根本是看中了小花带回来的钱财。
莫说那笔钱现在关系着全家命脉,即便没有这些污糟事,她真要拿去给陈恭,沈家都要掂量掂量。
沈母本叫陈父那番话气得不轻,看到容成带着小花从外边回来,忽然气就消了,先头解释那些做什么?最好叫陈家人误会,她家小花从来也不是愁嫁的姑娘!
她道:“小花才刚回来,和家里都没相处几日,我倒是不急着替她的婚事做主。”
莲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沈母送客,也只得垂手站在边上目送陈家人走远。
沈母无事发生似的,走到水井边捞的甜瓜,“来,不等小妹了。小花,小容兄弟,洗洗手咱们切瓜吃,镇了两个时辰,一定很爽口。”
慕容澄道:“我先回屋换身衣裳。大娘,你叫我容成就行了。”
沈母十分热切,“那就叫你容成,也是,叫名字显得亲近。”
莲衣怪不不明所以的,她拉了沈良霜到边上,“大姐,娘怎么怪怪的?陈恭他是来做什么的呀?怎么就叫人这么走了,也不多留一会儿?”
沈良霜瞧她这翘首以盼的样子,也不好说得直白,只是问:“小花,你觉着陈恭怎么样?”
莲衣不大好意思,“就那样呗,你们还不知道他?我觉得挺踏实的,还有志向。”
沈良霜见她并不特别了解陈恭,或者说是现如今的陈恭,觉得还是该稍稍提个醒。毕竟自己吃过婚姻的亏,担心妹妹重蹈覆辙,“不着急,你才回来,有的是时间和他相处,多接触接触再告诉我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莲衣狐疑,“大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沈良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市井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又刚回来,不必那么着急。”
钱是莲衣带回来的,她要是愿意拿做嫁妆嫁到陈家也无可厚非,因此沈良霜只会简单提醒两句。
莲衣的确不急,点点头说自己心里有数。
大人们围着水井吃甜瓜,宝姐儿手拿小布偶从屋里走出来,以为她是来要瓜吃的,却见她一个劲儿舞动手里布偶,试图引起沈良霜的注意。
沈良霜弯腰一看,发现布偶娃娃的腋下裂了条口子,在往外窜棉花。
“坏了?”她将布偶娃娃接过来,逗逗女儿脸蛋,“知道了,等会儿就替宝姐儿修补。”
“我补吧。”莲衣主动请缨,“你那堆绣品做不完我帮不上忙,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的。好不好呀?宝姐儿,让花小姨来补你的小娃娃。”
宝姐儿和莲衣早就熟络了,忙不迭点点小脑袋,举着布偶到花小姨脚边,抱住她的腿贴一贴。
莲衣的心都化了,接过宝姐儿的小布偶来看一看,那是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做得十分精细,还绣了眼睛和小嘴。
沈家三姐妹里手最巧的是大姐,莲衣做布偶的本事都是跟她学的,徒弟修师父做的东西,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真好看,等花小姨吃了瓜,马上帮你把她补得跟新的一样。”
宝姐儿点点小脑袋,指指桌上的瓜,莲衣抱她起来,叫她自己选了一块。
待吃了瓜,洗了手,莲衣哼着弹词在慕容澄的厢房里翻找针线,她虽然搬去和小妹一间,但小妹屋里的书都快堆到地上去了,没地方腾给她。除了贴身衣物,其余的东西莲衣都放在原来的屋子里。
慕容澄从别处回来,见她蹲在柜子前边找东西,窸窸窣窣像个存冬粮的小耗子,怪可爱的,便倚在门边静静看她。
莲衣拿了针线一转身差点吓死,气鼓鼓站起来,掸掸衣褶要走。
慕容澄晓得她要补布偶,留住她,“就在这儿补好了再走,我想看看你是怎么做布偶的。”
莲衣当然不会忤逆世子,“噢”了声便坐下来,打开针线盒耐心缝补。慕容澄也像他说得一样,真的坐了下来,安静地观摩。
只不过他看得不是针线活,而是做针线活的莲衣。
特别是在她探出朱红的舌尖,抿线头穿针引线的时候,他看得格外认真。
“你喜欢这些小玩意?”慕容澄问。
“喜欢呀。”
喜欢?喜欢还漠视他的心意。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