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虽然闹得大,但只怕也是和前段时间差不多,最后抓几个典型罢了。
众人于是浑水摸鱼,默念着法不责众,做好了这事儿会被糊弄过去的准备。
外头收拾着两位皇子斗法后的惨剧,薛愈则捏着带血的剑,慢条斯理地踏进了帝王的寝殿。
旧日里呼风唤雨的帝王难得显现出衰颓的架势,从前算无遗策的神秘劲儿也消散了,浑然就是垂垂老矣的样子了。
许多年了,薛愈第一次见他,没有恭敬下跪,只是站在箕坐的帝王面前,微微弯了腰,屈膝半蹲在他身前:“见过陛下。”
帝王抬了眼,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挑动那两个蠢货,就是为了今天,和朕这么面对面地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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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应该是出自《史记》。
薛愈抿着唇,轻轻笑起来。
他沉默以至于轻蔑的态度叫帝王勃然大怒:“你和你姐姐,已经把当年主谋的皇后打入尘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陛下。”
薛愈嗓音散漫,漫不经心地说:“我在想,若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会做今日的蠢事么?”
外头能打起来,其实是颇叫皇帝意外的。
按说五皇子晓得来堵他,难道不知道他那两个哥哥也是要看管起来的?
可四皇子偏偏来得那么及时,掐着点儿一样,围堵他寝殿的兵马细算起来也不算多,帝王心里也就渐渐清楚了,有人暗中助四皇子解围,又叫他和五皇子兵力势均力敌,足足叫两个人缠斗了一天一夜,叫他一身狼狈了才出手阻拦。
能做下这样事情的,还能有谁?
不过就是眼前被他委以重任的薛愈罢了。
至于他提到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皇帝发恨地一咬牙。
“好好儿的,提他们做什么?”
薛愈漫不经心地拨了自己的剑穗,上头染着血,脏污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不晓得阿怀会不会愿意给他打一个新的穗子。
他分神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随即慢慢抬起脸来,缓声道:“只是忽然想到了。”
“陛下适才说皇后娘娘,让臣想起来当年来,如今陛下年事渐高,手段也逐渐缓和下来,当初会为了一个猜忌的念头,兵不血刃地除去两个儿子。到如今,哪怕皇后娘娘差点要了您的性命,也不舍得将她除去,只舍得禁足起来了。”
“荒唐!”
皇帝一天一夜没正儿八经吃过东西,迸出这一声怒斥后,剩下的气息渐渐衰弱下来,仿佛是心虚的辩解和敷衍。
“你薛家虽然是无辜受牵连,可当年老二那个孽障,害了他兄长,是实打实的事情,有什么好置喙的?当初皇后痛失爱子,攀咬你薛家,如今也算遭了报应,好好儿的,怎么算到朕头上?!薛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嗤——”
薛愈盘腿坐在帝王面前,他年轻,五官温和,神情平静,在某些个瞬间,让帝王觉得他是在和从前的老臣故人们对话。
“当年……”
薛愈的声气平淡:“有赖陛下抬举,臣这些年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在上位,身不由己的事情虽多,可若不信,下头的人无论说什么,总是有几分疑虑的;若从一开始就信了,那下面的人无论解释多少遍,也还是会笃定不移的。”
帝王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去,薛愈适时递来一盏热茶。
“你究竟想说什么?”
“想听陛下说一句,说当年的事情,您是明知道薛家是被冤枉的,不过是忌惮二皇子,也忌惮薛家和沈家,才痛下的那一番杀手。”
薛愈冷笑道:“所谓皇后,所谓构陷,不过都是给您的疑心递的台阶罢了。”
当年的事情,哪怕隔了这么多年看,也还是血腥气扑面的。
当时帝王身体不适,派了大皇子去代为行祭天礼,谁想到大皇子回来后不久就口吐鲜血,太医赶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皇后生过三子两女,除却大皇子和赵明斐,其余的都不及周岁就夭折,大皇子几乎是她爱惜若眼珠子养大的孩子,大皇子出事后,皇后近乎是疯了一般地要求清查这一案子,最后证据不足地情况下,羁押了二皇子。
二皇子被羁押后,他府中搜查出许多违制的摆件,其实这些东西,各府都有一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然而一旦被摆在明面上,立刻就成了心怀不轨的明证。
于是二皇子在狱中被逼自尽,临死都背着意图夺嫡的名声,皇后此时犹嫌不足,把当时身为太傅的薛家老太爷下狱,薛家满门落入一片血海里。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皇后主谋。
早些时候,许家出事,薛愈就已经把当年他们如何构陷薛家的细节问得一清二楚了。
皇后当然以一种失心疯的态度行事,二皇子和薛家没什么谋害大皇子的证据,那就伪造一个出来,总之这人世间,一定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