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黎山东南山脉的山城,在这一晚,上演了一场阴谋。
统历十三年,十月桂花香时。
捷报早已传遍了南京城。
在这月末,大军搬师归朝。
明珠没等回来她的英雄,而是一个体面的英雄祭礼。
哭吗?
明珠没有落泪,许是因为,她已经忘记应该如何去哭。
只是寂寞的送着心上人,身埋了黄土。七七之后,明珠没有回了魏国公府,而是与亲爹萧温良深谈一翻后,再度住进了白马寺。
小雪,在冬季里,夹杂着风雨,带上了寒与冷。
外界的冷,可以用衣御之。
心底的冷,又何排解?
腊月二十三的小年,魏国公府的马车,来了白马寺。
当明珠诵完经时,萧嬷嬷告诉她,国公爷来了。
两盏清茶,两个蒲团。在静室中,明珠对父亲行了家礼,然后,才是默然坐下。
“父亲,请饮。”
呈了茶汤,搁于亲爹的桌前,明珠无喜无悲亦无怒的脸上,只是神情平和的说道。
“你大姐今日,会留家小住一晚。”
“咱们一家人,今夜能摆一桌子团圆饭。目下,尚缺你这孩子。”萧温良的话,有几缕温情,道:“不如,你且收拾一下,随为父归家小住几日。”
家吗?
亲人吗?
明珠恍然。
想想前一世,明珠是一个孤儿,她无父无母,亦无家。
今生呢,她有一个娘亲啊,一个疼她的女人。可那是她的生母李氏。
魏国公府,在明珠眼中,更像是生父与嫡母,还有嫡出姐姐们和幼弟的家啊。她独独一庶女,在中间何等尴尬?
明珠心中暗想,许是嫡母乐意,她在这山间寺中,安静的活着吧。
“我想给肃表哥念足了三年的祈福经,一千零九十五天。”
“女儿任性了,望父亲成全女儿的一点子念想。”
“如此,女儿才能真正的解脱,这一段……”明珠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一段过去。”
对于庶女的性子,魏国公萧温良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他曾经不甚在意的孩子,是一个倔强的啊。
许是心中有一种不可言明愧疚,萧温良最终还是同意了,他道:“青春似水,如斯年华。为父只盼将来,你莫悔,你担搁的这三年。”
“少女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花信之期。”
“明珠,三年后,你过十八岁。以汉人掐头去尾的算法,就是双十年岁了……”
有些话,魏国公萧温良稍稍点明了也罢,含蓄的讲一讲也罢。
明珠心中是清楚知道的,十八岁如何?二十岁如何?在这个女子十四、十五岁成亲婚嫁的年代,她啊,到时候会是真正剩下来的老姑娘了。
“若不心安,余生有悔。”
“若是心安,日后才会得太平喜乐。”
“父亲,女儿谢谢您的宽容。”
明珠起身,对亲爹萧温良伏礼一个大拜。这一拜,明珠是真心实意的,她感谢了尚算开明的亲爹,成全了她的一点子执念。
耶律贤是天成帝的遗腹子,他对父皇和母妃的印象,全部存在于身边老仆们的诉说中。事实上,活到目前的十二年人生里,大哥耶律肃更像是耶律贤心中的“父亲”。
至少,在耶律贤的人生中,像一顶巨伞一般护着他的人,就是他的亲大哥。
在统历十三年的秋,耶律贤头顶的大树倒了,再不会有树荫庇护于他。而没有了那对于他来说伟岸的身影,整个庄王府就像一个冷冰冰的家。
说来可笑,在统历十三年的初冬,刚刚给亲大哥的葬礼画上了一个句号。
冷冰冰的庄王府,也要跟耶律遇贤说一声道别了。因为,耶律贤的爵位是长乐郡王,他的亲大哥过逝后,他就没有资格居于庄王府里了。
十二岁,失去了大哥。十二岁,得离开从小生活长大的家。
未来会是什么样?
年少的耶律贤迷茫了。
在长乐郡王府这一座陌生的府邸中,生活了不到区区一月余,整个世界给耶律贤感觉,就是寒冷与恶意。
除夕,宫中大宴,除了重臣勋贵外,宗室们自然也是列席的。
耶律贤生病了,他病得非常的利害,所以,统历十三年最后的一天,他未曾出席了那一场盛宴。
“丁四,查出来了吗?”
“是哪里出问题?”
在卧室之内,耶律贤阴柔秀气的脸上,没有少年的稚嫩,而是一种沉稳。表现出来的,是他这个年纪完全不符合的慎重。
关于耶律贤的问话,事出自然有因。
长乐郡王府是统历帝这位皇叔新赏给耶律贤的。而耶律贤在大哥过逝后,坚持到庄王的葬礼结束,刚一搬进了长乐郡王府,就是重重的病了一场。
微澜之处,始见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