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年鼻尖微动,沉醉在香气中。
屋内的一切都保存完好:占据空间最主要位置是的一架蓝色的上下高低床。床的一旁放着一台书桌,一款极为老式的巨大的铁块台式电脑摆在桌面上。书桌和书柜连成一片,并往一侧延伸。
相较于刚刚的客厅,这个房间不算大,但很温馨,什么都有。
和淮年小时候睡过的地方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差地别。
他以前都是跟老头挤在破烂木头拼出来的床上,每隔一阵床都会塌,老头总不让他在床上跳着玩。
“真好啊。”淮年环顾四周感慨, “哥,我很喜欢这个房间。”
“我今天要不就睡这里好啦?”
“不会太小吗?”祁绥问。
“怎么会!”淮年说完直接躺下,倒在了床上,四肢大张。高低床下铺一米八的长度正好把他囊括齐全。
“你看我还能游泳呢!”淮年躺在床上滑动着四肢。
突然,他停住了动作,好奇地坐起来,仰着头看着上铺底板中的图案。
“天啊——”
“这里有画吗?”
祁绥弯腰,凑过来,保持着淮年一样的姿势,看了眼他的目光所指之处。
“嗯。”祁绥轻声说, “我……我们父母画的。”
“他们一定很爱这个小孩诶。”淮年下意识说, “我的意思是……他们一定很爱我!”
祁绥愣了下,望着他。
“也许吧。”
他还记得有一年他回国,听到淮年在给朋友打电话吐槽。
“领养我的父母也太抠门了吧?给我的房间就在一楼,大床也不舍得买,虽然有个电脑,可是我那天偷偷上楼去他们儿子的房间看了眼,他那个是最新款的!还是笔记本的!”
“而且你知道吗?我睡的那个高低床,上面居然还有画……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他们儿子用过的给我用了。”
祁绥的记忆一向很好。
他几乎可以定点地在脑海里抽取出自己所需要的每个瞬间。
过去那人的对话和此刻的光影重叠。
少年的脸上笑意变得格外真切。
“哥!我今晚就睡这里!”
祁绥说好。
他再往外走,淮年没有作出不准他离开的动作。
祁绥推测,也许淮年只是需要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之下。
在病房是这样,在车内是这样,现在也是。
祁绥如果还想试探,完全可以再往屋外走。他原本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房门轻轻关上,往后一瞥,那小小的一条缝隙里,他看到淮年躺在床上咯吱咯吱笑着。
也就一张小床,不知道他为什么乐成这样。
人也许是可以改变的,但底色不会。祁绥一贯持有这样的世界观。
他拿出手机,低头查看医生朋友的回复。
[肯定是存在之前对某种过敏原过敏但现在没反应的情况,不过根据你的形容,我觉得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的,特别是你说过的,在对方对海鲜等过敏原极度厌恶且有严重反应的情况下。]
[这代表发生改变的除了这个人的身体体质,还有他的饮食习惯。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难改变。]
[怎么了?谁遇到了情况?]
祁绥回复没什么。
他收起手机。
现在,此淮年非彼淮年,已经成为了他的内心的正确推理结论。
也许……
发生改变的不只淮年体内那个通常能被称之为灵魂,祁绥更愿意称之为意识的事物,还有他的身体。
他面对的应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祁绥仰头看着客厅吊顶之中垂挂着的灯,明亮的光芒刺他的眼眸恍惚。
脑海里有很多待解开的疑惑,但他并不着急。
原本每次回家都静默如谜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些生动的声响。
祁绥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始处理积攒的工作。
次日一早,淮年六点就醒了。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更重要的是,他怕起晚了一个不小心叫祁绥离开这屋子,让他好不容易进行了大半的任务告吹。
祁绥醒来下楼的时候,淮年看了眼表,正好七点。
“哥,你今天要去上班吗?”
祁绥其实并没有前往公司的安排。在回国之前,他的目的就是处理淮年相关的问题。因而早就特意推掉了工作内容。
但——
“嗯。”祁绥同淮年说, “要的。”
淮年:虽然我不上班,但我恨上班。
“那我陪你吧,哥。”
祁绥听了这话,迟疑地看着他。
淮年低着头开演: “一个人在家我好害怕,你知道……”
这三个字就如同某种魔法咒语。
祁绥无奈: “好,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