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买的相机内存卡中。
……
拍完照,不理会还在确认相片的弟弟,洛萤回屋拿衣服转进卫生间,打算洗澡。明天要早起去爬山,他们计划今晚十点前就睡觉,现在只剩四个多小时自由活动时间,她还想在休息前写写作业呢。
这些想法停在她面对洗脸台的瞬间——
“啊————!”
控制不住的尖叫从喉咙里奔泻而出,洛萤下意识向后退,却忘了卫生间地面还有下陷的几公分,她被绊倒,重重跌落在地。
嘶。
疼的,但顾不着疼。
“姐,怎么了?!没事吧?”
“有……有虫……”
被弟弟搀扶起身,洛萤二话不说直接将脸埋在他胸口,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不敢多看洗脸台一眼。
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洛烛抬眼看去,只见一只疑似千足虫的生物趴在水槽边缘,他抿唇,鸡皮疙瘩隐隐爬了起来。
靠近山林的酒店出里现这种东西……该说情理之中吗?
可是真的很恶心。
其实姐弟俩都不算特别怕虫的人,小时候还一起抓过蝉玩,但对于这种腿脚特别多的,不约而同有种敬而远之的……畏惧。于是两人僵硬地挪出房间,坐到床上。
沉默了一阵,洛烛总算想起自己应该做什么。
“姐姐,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联系前台,看看他们是要……处理掉它,还是能给我们换房。”
“嗯……”应得乖巧的洛萤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洛烛只好拉着他姐一同躺下,再伸手去摸房间电话。
嘟——
通讯电波在工作。
咚。
鼻尖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头顶是弟弟与前台交涉的谈话声,但更清晰的声音是身前逐渐平静的心跳,徐徐跳动的声响让洛萤感到内心安稳。
咚。
小的时候,尽管他们都有自己的房间,但更多时候他们习惯凑在一起玩耍,再一起睡去,妈妈爸爸也没有刻意将他们抱回各自的房间。
他们曾无数次挤在同一张小床上聊着没头没尾只有彼此才能找到逻辑的话题,在絮絮叨叨中相伴而眠。那时她需要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才能进入深度睡眠,偶尔在浅眠阶段,她会被弟弟无意识凑过来的动作惊醒。
嗅觉触碰到空气中小孩子特有的气味,不知道那味道源于她自己还是身旁的弟弟,不香,也不臭。
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被来看望的大人关了,脑海中似乎有开关被咔哒按下的印象,又似乎没有,她回忆不起具体的答案,迷茫睁眼,朦胧的目光注视着被午夜蓝色笼罩的天地一隅,天花板上的纹路微茫不清。
静谧的世界里,她察觉不到自己匀称的呼吸声,却意外能听见身侧弟弟平稳的心跳。
咚。
咚。
为什么呢?
咚。
咚。
因为他们紧紧相贴在一起吗?
又一次,意识在规律的心跳声中缓慢下沉,世界随着宇宙的节奏逐渐陷入模糊,她在温柔的安宁中睡去。
“——他们答应给我们换房了,说等确认房间就联系我们。”
她闭着眼没有应声。
“姐?你睡了吗?”洛烛的声音放轻。
“……没有。”洛萤叹了口气,“我听见了。”
“怎么了?你不想换?”洛烛对她突如其来的低落摸不着头脑。
“不是……”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
前台的电话在五分钟后打来,彼时他们正在把不多的物件装回行李。
洛萤看见接起电话的洛烛从表情淡定到眉毛一拧,像是遇到什么纠结的难题。
怎么回事?
她刚想询问情况就被他抢先一步开口——
“姐,你介意住大床房吗?酒店那边说双床房已经没了。”
大床房。
换而言之,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
他们两人……
咚。
咚。
耳边仿佛又听见了熟悉的律动声。
“我……不要住现在这间。”
拐弯抹角的回答。
“……好,就换那个吧。”顿了顿,洛烛跟电话那头说,目光犹如机场安检队列的人脸识别仪器一样扫过她的脸。“——大床房。”
他在……确认什么?
慌乱突然染上心头,洛萤忍不住咬紧内唇。
像以美丽得体的打扮踏上舞台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台阶绊倒,被迫无力地趴在舞台与台阶交界处一样,一股难以吐露的窘迫感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你,睡沙发。”
至于有没有沙发,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