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陈落松对旁边人说:“这是管家,你叫张叔就好。”
周开霁说了声“张叔好”。
张叔眼睛先是一睁,像是有些惊讶,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一眼看到口罩,问:“这是感冒了?”
陈落松点头:“有些烧。”
张叔于是去安排拿药。
房子很大,在外面的时候已经能够感觉到,进来后更能直观地看到。
周开霁没有多看,手握着书包背带,在旁边人说话前没有丝毫动作。
陈落松看了眼他还背身上的书包,拍了下他肩,觉着手上有些湿,于是说:“我带你回房间,先去洗个澡。”
周开霁应“好”。
陈落松背着手闲闲笑了下。
高中生看上去紧张,但意外的很乖。
周开霁的房间在二楼,陈落松把门开了,让人先进去放下书包。
房间大,有独立卫浴,也有办公区域和沙发,落地窗关着,还能看到外面被风吹得不断晃动的树木。
这一个房间就比他住了十几年的房子还要大。
书包上有水,沙发是皮质的,周开霁于是把书包放在了玻璃桌上,之后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陈落松一一说了毛巾和洗漱用品的位置,又随手挽起衣袖,亲身上阵讲了调整冷热水的办法。
这里没新的适合这个身高的高中生能穿的衣服,陈落松擦干手,去拿了自己衣服暂且应急。
接过干燥温暖的衣服,周开霁不敢用力,只虚虚拿着,说:“谢谢……”
他话说一半就顿住,像是在思考该怎么称呼。
陈落松:“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哥或者陈秘书。”
周开霁叫了声“陈秘书”。
“木头。”陈落松没忍住笑了下,抬手胡乱薅了把高中生头,说,“叫陈哥。”
周开霁被薅得低下头,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动了动,低声喊:“陈哥。”
歧途少年(二)
周开霁一晚上睡得很沉。
昨天感冒外加发烧,或许是因为睡前吃了药,被子也温暖,房间门关着,不用担心年久失修的已经不能上锁的大门突然被人闯进,或许是因为药劲,他没有像平时一样经常半夜醒来,一觉睡到闹钟响。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睡得久过,脑子不再像昨天一样昏沉,他坐起身,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在现在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挥之不去的荒诞感上涌。
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他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他还跟着那个人回了家。
昨天下班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偏偏一切又都是真实的。
他并不太怀疑昨天听到的话,像那个阶层的人,不会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欠着一身债的他这么大费周章设骗局。
他只觉得荒诞,真实而又荒诞。
从门缝透进的光闪了两下,之后传来敲门声。
是陈秘书,来叫他起床了。
高中生的上课时间确实不太人道。陈落松敲完门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再一睁眼的时候,房间门已经打开。
“原来已经醒了。”
高中生穿着身暖色针织衫,针织衫原本是宽松的,穿在他身上看着刚好,没一点多余地方。
看上去精神挺好,发烧应该好了。
陈落松递过随手搭手臂上的校服,说:“张叔昨天拿去洗了烘干,已经可以穿了。”
周开霁接过衣服,低声道谢。
经过一晚上,像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又变成了刚遇见时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着谨慎小心。
陈落松注意到了,但并不多说,侧头看了眼楼下,说:“洗漱下,等会儿下楼吃早饭,吃完送你上学。”
他说完,又问:“你平时吃早饭吗?”
周开霁摇头。
陈落松没多问,只说:“这里阿姨做的早饭挺好吃。”
早饭确实很好吃。
今天煮的粥,还有豆浆和包子,意外的朴实。
大概是因为早起,坐在旁边的人眼皮一直耷拉着,喝粥喝得发困,看上去和上早课的学生神似。
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和人一起吃早饭,周开霁却奇异地放松,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绷。
陈落松斜斜看了眼坐在身边的人。
校服原本看着正常,到高中生身上后就显得小了,袖口和衣摆短了一截,像是很久以前的衣服。
也就看了一眼,他慢慢收回视线,喝豆浆的中途顺带打了个呵欠。
吃完早饭,又上了昨晚的车。
陈落松靠在座位上,侧头问:“今天放学后除了打工还有其他安排吗?”
坐在旁边的周开霁说没有。
今天是周五,放学早,打工的时间比平时多,是最忙的一天。
“那这样。”